一、家的呼唤
每到那个季节,到了那个季节的某一日,都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我。这个声音是虚缈的,它起自我的内心;它又是真实的,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上路了,登上一列绿皮火车,火车行驶在弯弯转转的两山之间,一条铁路,绵延不断,如丝如缕。我熟悉铁路两侧的风景,它就像一幅画,我描摹过无数次的画。每一次描摹,都添加一些风霜雨雪。车轮碾压铁轨的声音,节奏均匀而悠长,像一支唱不完的歌,总是牵动着我的心弦,我的心弹奏着喜悦、欢快,也有忧愁……
这是我年年回家的路。这个家,不是用物质打造的,是用生命和亲情筑造的,它在人的血液所指的那个方向。由于家,我的生命有了季节性,我的生活有了周期性。在这些季节和周期里,我成了准时往返的燕子。由于对家的爱,我爱上了回家的路,我甚至看见火车,看见小站,听见火车长长的鸣笛,就油然产生了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随着母亲身体的不好,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以往回家的那种欢快的心情,被一种忧郁所代替了。有一次,我离开母亲不过几天,母亲就对妹妹说她很想我,要我回去再看看她,妹妹对母亲说:“妈妈呀,我哥有他的工作呀,你总不能叫我哥把工作丢掉……”母亲不再说什么了。
有一天,母亲一个人在家,她想要给我打电话,离开坐位时竟摔倒在地上,身体极度衰弱的她已经不能从地上站起来了,她是咬着牙艰难地爬到十米外的电话机前给我打的电话。那是她很后一次给我打电话,通话的内容只有一个,叫我不要忘了早点回家……
现在,我每年依旧要回家,虽然母亲不在了,但别的亲人还在,有亲人就有家的呼唤,只是每次回家都觉得家空了许多,家中的陈设虽然依然如母亲在时的形状,但却缺少了许多往日的温馨。母亲在时,我总是把我心里的喜与忧向母亲倾诉,这是世界上我很好能够作这种倾诉的地方了。母亲没了,我心灵的一道门也就自动关闭了。有时走在街上,觉得这世界是空空落落的,我真真地感觉到,天地虽这么大,而属于我一个人的地方却是很小很小,那个小小的地方,就是时时在我梦里牵引着我的家……
二、弹弓
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我们这一群孩子玩弹弓玩得特别火热,结着伙到村边的林子里去打鸟,弹射技术超众者,发发命中,大有收获。
做弹弓用的皮筋,多是取自自行车或马车的轮胎,而以马车的轮胎皮尤佳。父辈们虽然严厉,但都能满足孩子们的要求,搞到一块轮胎做成漂亮的弹弓皮筋。由于我的父亲离家在外,我也就失去了拥有弹弓的权力。看别的孩子玩弹弓,看得心里发痒时,就央求人家借来弹射几下。
终于,我也有了做一只弹弓的希望了。母亲说,过两天是赶集的日子,她要割两筐韭菜挑到集上去卖。母亲说要带我一同去,说是用卖韭菜的钱给我买一副做弹弓的皮筋,我高兴得手舞足蹈。
母亲带我去赶集,当然不只是叫我去看热闹,而将我作为她的一个帮手,因为十几里的山路,弯弯转转,起起伏伏,挑上一副担子,母亲自己无论如何是吃不消的。
那一天,天还没全亮,我们母子就开始上路了。一副担子,一会儿在母亲的肩上,一会儿传到我的肩上。两筐韭菜,在别人身上也许不算重,但放在幼小的我和怯弱的母亲的肩上,就变得沉重无比、摇摇晃晃了。
每次的轮换,母亲挑的路程要比我长得多,她是不肯轻意地把担子给我的,每当她气喘吁吁实在挑不动时,才把担子放下,我就赶忙接起担子,紧咬着牙,心里默默数着:一步,两步……一百步……一百五十步……数着步数,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着向前艰难地走着,直到累得气喘吁吁,才把担子交给身后的母亲。我和母亲吃力挑担的样子,引起了很多路人的注意,有人打趣地说:“就凭把你们娘俩累成这个样子,也应该卖个高价哦!”
集市上,卖韭菜的人很多。说来奇怪,那一天集市上韭菜的价格,我现在还记得很好的韭菜每斤才卖一角五分,我们的韭菜不能算很好的,所以母亲不得不把韭菜的价格向下压了压,每斤卖一角三分钱,直到中午,才把两筐韭菜卖完了。
卖完了韭菜,也该打点一下肚子了,母亲狠了狠心买了几张干豆腐,作为我们的午餐,这对于我来说已经近于奢侈了。
接着的事情就是给我买做弹弓的皮筋,小摊贩卖的皮筋,远没有车胎做成的好,样子虽然好看,可弹力比较差,但能拥有一副属于自己的弹弓,我也就心满意足了。那时小摊贩卖的皮筋价格,我记得是每副两角钱,可以说是用一斤半的韭菜换来的。
那只弹弓的样子,以及由此引出来的一些妙趣场景,我已记不太清楚了,但我为那只弹弓所付出的劳动,我却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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