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栀子花开乡意浓（散文）

每次想起家乡的栀子花，勾起了心底深深的眷恋，清香淡雅的乡土气息，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家乡的空气里总是弥漫着微甜的栀子花香，我不禁陶醉，想念家中的老妈妈，想念村里看着我长大的叔伯婶娘，想着盛夏到处飘香着栀子花的家乡.......

在我的家乡，栀子就是黄栀，一种小乔木，农村人喜欢栽培，用来作清热祛火的中药。因此，一般人家的院子里，都会种一两棵“守屋”一一备用，偶尔熬一煲凉茶，里面总会有栀子花的。一家有老有幼，如风油精，清凉油之类的常留备在家“守屋”。一到夏天，家家户户的栀子花相竞开放，那么清纯，那么烂熳，满村芬芳，总是让人在骄阳似火的时刻感到神清气爽，明净与清凉，百闻而不厌倦。

栀子花开，飘逸芬芳，纯洁淡雅，总是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像是思念亲人的味道，念着就是一种美好。它的馨香与安静总是给人一种迷醉的气息，像是爱恋家乡的味道，令人感动其中，回味久久温暖于心。

昨日无意中看到几张栀子花图片，有沉静绽放的，亦有半开半拢的，还有如玉花骨朵的，展现在眼前皆有一种清新淡雅的美。犹如在午夜梦回中盼念家乡的人，思恋家乡的情，美得时常让人怀念。看着一张优雅图片，我的情感随着淡淡的栀子花香，轻轻地在空气中蓬勃开来，将我带往记忆深处。我尽情地沉醉在这缕馨香里，忽而她温柔地散发着那淡淡的香，飞舞在我的脑海不断萦绕，拔动着思念的情愫，挥之不去。

在家乡，无论天真的小女孩还是青春的少女，中年的妇人还是迟暮的老妇，都喜欢这玲珑素白的栀子花。或佩戴在发间，或别在胸前，一阵风吹，都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弥漫，想来那种衣襟带花的曼妙，也是惹人陶醉其中的。

栀子花香而不腻，在炎热的夏季是一种带着甜美凉爽的味道，自我记事以来，妈妈都会摘两朵栀子花带在我的小羊角辫上，那两朵纯白的花在发间跳跃，飘香，我感觉自己美得成了要翩飞的小蝴蝶一般。

爱美是小女孩的天性，明明妈妈已经在我的羊角辫，别上了大大的两朵桅子花，犹觉不够。好不容易等到妈妈出门了，看到了满树盛开着的栀子花，就忍耐不住，非要摘几朵在指间玩起，放在鼻前嗅来嗅去。可栀子树那么高，我够不着，灵机一动，像猴子一样爬上旁边的石榴树，伸手一摘，果真是摘得一朵了，得意之际，脚一滑溜，重重摔个仰面朝天，眼冒金星，痛得站不起来，放声哗哗大哭。

邻居二伯娘听到了，赶紧跑出来，看到摔到地上的我，手里抓着栀子花，明白是怎么回事，急切地问哪里伤着了，便抱起我回她家，帮我涂上铁打药酒后又轻轻地搓揉，还温和地说，想要栀子花就来她家院子摘，她家的长得矮，别爬那么高的树，跌断了脚就成跛脚妹，长大了嫁不出去......想着想着，我就像回到童年，那样温暖那样舒服，躺在二伯娘的怀里，她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甜蜜，一如淡淡的栀子花甜甜的味道！

盛夏，素洁如凝的花朵缀满枝头，细腻而绵柔的花瓣晶莹润泽，玲珑剔透，仿佛美玉雕琢而成，淡雅得没有一点装饰，纯洁得没有一丝杂质。沁人心脾的幽香阵阵袭来，深深吸一口，五脏六腑都好像浸在玉露里一般，如此清香凉爽。

犹记得，小学至初中，炎炎的六月，妈妈总在我房间的书桌上，摆上泡着栀子花茶的玻璃杯，满屋生香。记忆中，我在栀子花香中做完作业，然后倒在床上，做着甜美的梦。梦中见到妈妈在搓着韭菜芋头粘米粉，准备做家乡特色的小吃一一“豆腐酿”。只见妈妈又粗又黑的大辫子上别着两朵栀子花，随着妈妈用力搓粉一甩一晃的，像两只跳跃的小白兔，闪烁舞蹈，总是让人那么喜欢。模糊中，栀子花香中夹着韭菜豆腐酿香，我闻着闻着那纯纯的香味，醒了，嘴角还流着馋口水，是真的妈妈整豆腐酿了！甜甜的栀子花香总是让盛夏中的我，闻香而眠，而妈妈的手艺总是那样好，总能做出让我闻香而醒的豆腐酿。

“凤丫头，端这盘过去给二伯娘，她没整豆腐酿，她经常端汤圆儿过来给你，你又经常去她家吃粥。端过去给她你再回来吃。”我学着妈妈腔调说着她的口头禅，端起妈妈装好满盘豆腐酿的盘子，妈妈佯装生气地想打我屁股，我机灵一闪，然后兴致勃勃地端盘酿去二伯娘家，接着就是美慈慈听二娘夸妈妈整的豆腐酿好吃，那感觉就像夸我一样，此时二伯娘势必拉我在她家吃，而我也不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和二伯娘吃得津津有味，此刻我已把妈妈的“端去给她再回家吃”忘得一干二净。

由于爸妈经常要到田里忙农活，我小学中午放学回家经常没有吃的，于是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餐，今天二伯娘家吃一碗粥，明天三大爷家吃一顿饭，妈妈说我是吃“百家米”长大的！我也乐于享受这种百家宴，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一碗咸卜送的稀粥，一碗青菜伴的白饭，都是那么令我回味无穷。家乡的生活就是这样，谁家的大人不在家，邻居总是会拉别家的孩子回自家吃饭，农村话讲“有粥吃粥，有饭吃饭，吃饱行遍天下不怕！”意思是说，大家邻里之间，莫要计较，拥管谁家的，有什么吃什么，吃饱肚子才能行天下，做好事情。

不曾记得清多少次，我中午放学而父母田里忙农活未回来，我饿着咕咕叫的肚子在家门囗徘徊，被邻居二伯娘看到，总是拉着我去她家吃粥，萝卜酸送白粥。那刚刚煮得微热的白粥，从酸菜坛里取出白白的萝卜酸，伴着微辣的辣椒沫，甜酸辣是那么可口，我一下子能吃两大碗粥，肚子撑得像鼓起的皮球似的，犹觉吃不够，嘴巴仍很想吃，眼睛直勾勾盯着盘里的酸菜。二伯娘看着我的憨态，总是温和地笑着说，出去走走消化了再吃，还有很多在，要不肚子撑破了，下次就不能吃啦！家里不开门，就来二伯娘家吃，二伯娘家大谷大米(谷多米多)，任吃不完！

不知道今年夏天，妈妈会不会如同往常一样，每天清晨，去釆几朵栀子花回来，戴在花白的发间，或垂扣于胸前？也会不会将栀子花放在枕边，伴着花香入眠？也会不会在我的书桌泡着一杯栀子花茶，等待着我回来，等待着我端豆腐酿去二伯娘家？而二伯娘是否还惦记着那个爬石榴树摘栀子花摔下来的小姑娘，中午放学回家大门紧锁没有饭吃？.......会的，我想会的！

家乡的栀子花，淡雅得没有一点装饰，纯洁得没有一丝杂质。它的香是清香的，不像玫瑰那样刺鼻，它的香是淡泊的，不像郁金香那样浓烈，闻着它的香味，炎炎夏日里所有的暑闷和烦燥，顿时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它把空气浸染得清新，凉爽。它淡淡的清香如同我淡淡的思乡之情，淡雅素白的花朵，一如家乡父老乡亲那淳朴的亲情。

看着栀子花的图片，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我眼闪烁着晶莹，回家，回家，回去看看盛夏中飘着栀子花淡淡香味的村庄，还有家中的老妈妈，二伯娘.......淡淡的栀子花，淡淡的味道，甜甜的味道，那是妈妈的味道，家乡的味道，父老乡亲淳朴的味道。

家乡的栀子花又开了，那栀子花的芬芳，浸染着我对家乡的渴望！栀子花的味道，也是我思念家乡的味道，令我迷醉一生的味道！一花一语，一景一情，栀子花开，淡雅微甜的清香，让我自然而然地与家乡的味道联系在一起，家乡的情，家乡的人，成为游子心里很深的牵挂与念想，总是在不经意间惦念，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