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一枝银蕊俏太行（散文）

应当时的林州采桑乡党委书记唐兴顺之邀1996年4月12日上午，我和赵秀芹、戴五爱等人一行驱车前往王家庄，去看杏花。车子在刚刚竣工的安林公路上飞速行驶，车身在轻轻地晃动，舒适得让人想起婴儿的摇篮。摇啊摇的不知怎么就摇出了一个儿时的梦。

梦中有一棵老杏树，长在上天助村的西头，因我家住在林县庄村的东头，两村相隔半里之遥，所以，出门便可望见它那硕大的树冠。春天洁白如玉，晶莹璀灿，好像地下涌出的一股银色的喷泉。夏季青翠欲滴，溢彩流光，恰似黄土地上撑起的一把巨伞。每每坐到自家的门槛上，我一望就是老半天，常寻思怎样才能把它移到我们家门口。

梦中还有一株小杏树。那时老杏树被伐掉扔进了人民公社的炼铁炉，每每依门东望，心中总是空落落的。还是父亲理解女儿的心事，他送给我一颗杏核，我把它种到了我家门口的空地上。从它在春风里破土而出舒展出两片黄绿色的嫩叶起，它就寄托了我全部的情趣和希望。上学走前、放学回后，不知一天要看它多少遍。我的家乡缺水，我不敢从水缸里舀水浇它，怕娘吵我，就每天到村东的水坑里以洗衣的名义，故意不把衣服拧干，带点水回来浇它。人说桃三杏四梨五年，四年呀，总共1460天，我就这样天天看着它、浇着它、盼着它，从两片嫩叶盼到它长成1米多高大拇指那么粗的一棵小树。春天它果然开花了，虽说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朵，可我那份欣慰、那份满足是无法用语言比喻的。后来，花儿落了，只结了一枚青果，我仍旧天天看、日日浇。我正盘算，当它成熟以后，我是把它送给奶奶呢还是送给爹娘。可有一天放学后，我突然惊呆了，不知哪个孩子嘴馋为了摘那枚青果，竟然把树也给拦腰折断了。我所有的欣喜、梦想、等待都在那一刻全部毁灭了。当时，我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没有流泪，没有哭嚎，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发泄我心中的疼痛和惋惜。就这样一直坐到天黑。所以，对杏花我常怀一种特殊的感情。但进城多年，再也无缘光顾那春的使者——杏花了。

汽车嘎吱一声停下来。我一激灵，见已到了采桑乡政府大院。一位年轻人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架摄像机说：“我是付敏，唐书记听说你们要来，本来要亲自陪同的，因水泥厂资金紧张得快停产了，所以，一大早就赶往林州市跑贷款，安排我给各位老师当向导。”

上午10点钟赶到王家庄，不用小付介绍，我们就知道已经到了远近闻名的杏花村了。因为杏花的芳香早已经浓浓地灌进了鼻子，杏花的风姿已远远地映入了眼帘，漫天飞舞的蜜蜂已不时地光顾车头前的玻璃。

这是一个典型的山区农村，参差不齐的房屋分布在沟的两岸，那石垒的墙、门前的狗、街上的鸡、女人头上的大红头巾、赶着耕牛的汉子都叫人想起在哪个电视剧里似曾相识。副支书来万生介绍说：该村1600口人，1900亩地，11000亩山。过去由于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满山的杏树自生自灭，一到秋天，成熟的杏果吃不完、卖不掉、任它烂在地上拣杏核。

说话间，我们已走出村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极目远眺，那一座座杏花的山，一朵朵杏花的云，一条条杏花的沟，一个个雪浪似的涛，构成了一个纯真、洁净、壮美的世界，众人情不自禁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下文。

爬上山去，在一棵粗大的古杏树前，我们纷纷摄影留念。问起杏树的年龄，老万说至少在400年以上。问起这树的来由，老万讲了两个传说。一是明时朱元璋兴兵打仗，二妹随哥征战多年，竟耽误了青春年华，以致使那个文武双全的女子终身未嫁。死后葬于此地的乌云山，一夜之间竟有漫山遍野的杏花为她开放，以颂朱家女儿的忠贞。二是玉皇大帝命他的二女儿到此下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二仙姑见这里荒山秃岭，不禁畏难想溜。玉皇大帝很生气，说环境不好可以改善。于是命百花仙子帮她种了这满山的杏树。山上至今仍存有二仙老奶奶庙。

翻过一座座山，走过一道道岭，我惊叹，一棵棵经过科学管理的古树重新焕发了青春，挂果很多可达千斤左右。20万棵幼树均已成活，两三年后就可见效。我欣慰，每到杏儿成熟的季节，外地客商便蜂拥而至、抢购一空，再不会白白烂掉。我羡慕：未来的王家庄，会有果脯厂、罐头厂、天然杏汁饮料厂。据说这里地温高，可能有温泉。到那时，王家庄一定是个更好的去处。

临别，五爱挥毫泼墨，一枝杏花便跃然纸上。我和秀芹几经推敲配诗两句：“一枝银蕊俏太行，万枚金果醉九州。”九州醉没醉我不知道，反正我先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