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城口的雪 城口的夜

没见到雪，已经很多年了。有时想想，便生出几分失落。我对雪花，是充满憧憬和向往的，就像我对洁白和诗意，充满着向往。
　　 不想，却在城口见到了雪，这多少给了我几许慰藉和兴奋。
　　 平生从未去过城口，这是*一次。城口是重庆很为偏远的一个县城，从市区坐5个小时的火车到万源后，还得转乘4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县城。寂寞的旅途，给了我寂寞的时间。躺在火车上，从背包里拿出随身带着的一本书翻了翻，不料，却在困顿中熟睡了哈尔滨哪里治癫痫。醒来，已是薄雾缭绕。从万源火车站出来，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同行的人都纷纷从箱子里翻出外衣披上，又匆匆钻进了汽车，向城口方向进发。
　　 山道弯弯，柏油公路像一条蛇，在丛林山峰中盘来绕去。车窗外，两边皆山，山脉错落，绵延无际。抬头望，只见山颠云来云往，幻变出各种形状，似狼、似虎、似豹、似熊……万千生灵，均似从天宫逃出，来到人间，给这僻静、幽深的山谷，增添了一缕灵气。全车的人都肃静了，转眼看窗外，回眸思内心。
　　 到达城口县城，夜已经深了。次第亮起的灯火，多少驱除了沾在我们身上的寒气。吃罢饭，回到宾馆，躺在床上，把自己裹紧。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夜安静极了，关掉灯，关上自己的情绪。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把自己放进了城口的怀抱，城口的梦里。
　　 翌日。早起。冷。全身哆嗦得不行，幸好接待我们的同志准备有军大衣，不然，我们恐怕就会被城口“冷藏”起来了。导游说：“穿厚点，山上还要冷。”她说的山上，指的是黄安坝，城口海拔很高的山峰，也是城口县内很为著名的景点之一。“可能会遇上雪。”导游又补充了一句。大家听导游这么说，都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雪来。“雪”给这群久居都市的人，带来了心灵的刺激和情感的触动。
　　 上山的路极不好走，汽车一路颠簸，全车的人的心都变得紧张起来。那条路应该是新修建的，还未铺草泥，路面碎石散布，坑凹不平。车子每拐一个弯，车内的气氛都会凝固好一阵。幸好一路上风光秀丽，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才使得一颗颗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山上很好看的是树叶。各种树盘根错节，枝叶扶疏，大小各异，高矮相衬。每种树的叶子，颜色都不尽相同，黄的、红的、绿的、紫的、青的……组成一个颜色的王国。每一种颜色的树，都是这女性癫痫病个王国里一个艳丽的公主，在展示她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一路上，大家都掏出相机，啪啪按动快门，恨不能把这些满山撒欢的“公主”，都收藏进自己的相机，带回家去。不，藏进自己的心里。
　　 终于到了黄安坝，一下车，野风猎猎，刀子一样割着我们脸上的肉。人人都竖起了衣领，想抵挡风的入侵，可那纯粹是妄想。风是这座山上的“保卫队”，谁叫我们都那么贪呢，不但不知羞耻地偷窥了它家“公主”的容貌，还略走了人家的美丽和青春。既然如此，那风是不能不给我们点惩罚的。否则，我们越贪婪，越心安理得。
　　 站在黄安坝上，视野一下子开阔了。真的是站得高，看得远。远山近水，尽收眼底。让人看到了谦逊，想到了包容。当然，也让人想到了“高处不胜寒”。
　　 当天夜晚，为欢迎我们的到来，黄安坝景区专门举行了一场篝火晚会，不少的同志，都唱歌去了。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人醉了，山醉了，夜也醉了。
　　 晚会结束，大家都带着醉意，进了房间。可只有我，独自一人站在草坪上。在黑暗中，我看不清自己。但我分明在等待，我在等待着一场雪。我渴望有一场雪，来洗礼我的人生。
　　 遗憾的是，我的期许，并没有得到实现。我不得不带着失望睡去。
　　 但惊喜到底还是来了。
　　 天亮起床，我拉开窗帘一看，地上白茫茫一片，远山的树枝上，裹满了雾凇，路边的野草上，也挂着冰凌。我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兔子一样蹿出了房门，来到雪地里，抓起一把雪，向空中扔去。这时，更多的人也发现下雪了，纷纷跑出房间，在雪地里跳、笑、惊呼、撒野。整个天地，冰清玉洁，晶莹剔透。
　　 下雪过后的山，更可爱了，多了一层薄霜。树叶经雪一冻，更加的亮丽。每棵树上都像披了一条洁白的哈达，有点禅的意味。
　　 一场雪，使城口充满了生机。
　　 从山上坐车回县城，雪花仍在飘飘洒洒。车走一段路，又停下。车一停下，人们就赶紧跑下车，抓紧时间拍照。好像稍一停留，雪就化成水，流走了。果不其然，越往山下走，雪下得越小，直到后来，雪花就不见了，只剩了细密的雨线，在空中斜飞。
　　 雪是只能生在高处的，因为圣洁原本在高处。
　　 喧嚣之地留不住雪，所以喧嚣之地也留不住诗意。
　　 走在城口县城的街道上，心里仍在想念雪，便约了同行的小薇出去走走。小薇是城市里长大的姑娘，很少见过下雪。她说，雪给了她了美好和想象，给了她生命中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天真。我看着她，像看着一位天使。
　　 城口县城不大，房屋也很陈旧，就是闭着眼，你大概也能找到它的方向。我们沿着城中的两条街巷慢慢走着，感受着这座小城的体温。街两旁的不少店铺都关了门，路灯鹅黄，照着湿湿的街道，我们像走在一幅简笔画里。当不少的人都在学会追赶快节奏的生活时，城口正在以它自己的生活方式，过一种慢的生活。其实，慢，又何尝不是一种快呢。
　　 小薇说，城口其实很美。
　　 我说，城口其实很富有。
　　 我和小薇都没有说错，城口的冬天来得早，春天自然也该来得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