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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有奖金”征文】如果可以(散文)

来源: 免费小说网 时间:2019-12-09 20:08:58

一个电话打来,我再无睡意,身体痛着,心更痛!

我把手机丢在床头,平躺在床上,希望身体的疼痛能够减轻一点儿,可是,身体没那么痛了,眼角流下的泪却止不住。

我闭着眼睛,依然躺着没动。想要让自己沉睡,不去面对眼前的事情,不去面对悲欢离合。可是,我的脑海里如放投影般,闪现着往日的一幕幕……

婆婆一生生养了四儿两女,虽然夫妻二人受苦受累了一辈子,却没有委屈任何一个孩子。两个女儿风光出嫁,四个儿子各凭喜好,老大老二读书读到初中毕业,拿起了瓦刀,开始为自己的一生打拼。老三读了中专,学了技术。我家良哥是老四,读了高中,考了大学。在我与良哥结婚前,哥哥们均已娶了嫂嫂,都已有儿有女,幸福美满。

在我们妯娌四个中,有三个都是属狗的——大嫂、三嫂和我。大嫂大我二十四岁,三嫂大我十二岁。三人个个脾气大,都大不过我,许是她俩都年长于我,都让着我吧,反正每次她俩惹了我,都落不到好。那年我怀着凯凯,大嫂惹我生气了,我连打了她两个嘴巴子,又加了一拳头,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邻居和婆婆架着弄走了。

挨了我的打后,大嫂还没来得及跟我记仇,我就生了凯凯。我们这儿的风俗是,家里添丁了,要*一时间在门前放挂鞭炮。公公放鞭炮的时候,刚好有赶集的人从我家门前经过,人家问我生的是儿是女,公公说生了个赶牛的。大嫂一大早听到我家门前有鞭炮声,一打听,就从过路人的口中知道了情况。

婆婆正给我喂饭吃的时候,大嫂风风火火地来了,走进门,就大着嗓门吼我:“你个憨丫头,生娃咋不去医院?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啊?幸好你没事,你要是出事了,我找谁报仇去……”

我眼里流着泪,脸上却笑了,娇声娇气地回她:“我预产期还没到呢!都是你给我气的,要是我出事了,看你咋整……”

婆婆瞪了大嫂一眼,说:“咋呼啥咋呼?这不是来不及送医院,才就近找了接生婆么?”

大嫂的大嗓门一下变小了:“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计较了,赶紧把眼泪擦擦,月子里不能哭,不然你落下问题,又要打我了。”我与大嫂就此和好,再没闹过矛盾。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大嫂得了重病,常年卧床。逢年过节我从外面回来,就买上礼物去她家看她,陪她聊聊天。

二〇一二年春节过后,我正准备出门打工,大嫂一步一顿来到我家,跟我说:“我看上你过年穿的那件长棉袄了,反正你出门打工也不穿了,拿来给我穿穿,我的棉袄都太短,遮不住屁股,想出门走走冷得不行。”

我当下从衣柜里拿出那件棉袄,递给她,又跟她说:“大嫂,我要赶时间,就不跟你聊了,等我暑假回来了,再跟你好好聊。”

我没有想到,这一别,便是永别。二〇一二年三月十八日上午九点多,我正在上班,良哥红着双眼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夺下我手里的磨具,拉上我就走,边走边说:“走,我们赶紧搭车回家,大嫂不在了。”我得知这个消息,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是任良哥拉着我走。

在回宿舍的途中,良哥一路说着他知道的一切。我才得知,大嫂难忍病痛的折磨,一大早支开了家里所有的人。她让婆婆去给她找马子看相,让公公上街帮她买菜,让大哥去市里给她买药。大哥在去市里的半路上突然感觉心慌,就给她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大哥又把电话打到我家,正在家里看电视的凯凯接到了电话,被大哥安排去找她。可是,凯凯找到她家的时候,怎么推都推不开门。这时,公公买菜回来了。他见大嫂把门从里锁上,喊她也不理,就几脚把门踹开了。

公公准备把菜往厨房放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她正吊在厨房的房梁上。公公把跟在身后的凯凯往后推了一把,让他去找邻居过来。等凯凯找来邻居的时候,公公已经弄断绳子,把大嫂放在了地上,此时,大嫂已经没了呼吸……

我和良哥想方设法,用很快的时间赶回了家,还没走进大门,就看到了她的灵堂。看着她的笑脸,过年时她和我聊天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我们蹲下给她烧纸钱,眼泪和心疼不能成正比,我们不怪她的鲁莽行为,我们明白她的生命给了她太多的痛苦!大嫂嫁入黄家近三十年,一生没有享过什么福,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又被病魔缠身,此时此刻,我们惟愿在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上,她能一路走好!

她就在那个大红木棺材里面的骨灰盒里,留下看得见的也只有那张遗照!我们一起给她做了人间能给她的很后一餐饭,她的两个女儿和两个女婿,还有她的小儿子都跪在她的面前痛哭。一阵风刮翻了她的遗照,我们拾起重新摆正,我们只能用眼泪和她道别了,在她该上路的很后期限里,婆婆说了,她可以多玩一会儿,但提醒着她,要记得在鸡叫之时赶快上路……

大嫂去世后的这些年,我们妯娌几个各奔东西,一年到头,也只在过年的时候才可能聚到一起。三嫂和三哥常年在外,有时候两三年才回家过一次年,因为公公婆婆住在我家,他们的一儿一女从小也都住在我家,虽然说是让婆婆带,但因为我怀山儿在家待产,和在家带山儿的两年里,良哥不在家,他们大多都喜欢跟我睡。

我早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儿女,所以,他们不乖的时候我就会管教他们。可是婆婆就不依了,总是护着他们,有时还说她孙子还小,不懂事,就算偶尔骂我两句,也应该原谅。

是的,因为她的孙子还小,我一再原谅了她的孙子。可是,今年她的孙子已经二十多岁了,因为我和三嫂之间争吵了几句,他又出口骂了我,还砸了我家的东西。原本还笑着和三嫂争吵的我,当时气哭了,原本在一边看我和三嫂斗嘴的良哥,上去就把他按地上打了一顿。

虽然良哥打了他,我依然恨上了他。我感觉我自己带大了一个白眼狼,我这些年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还是说骂我就骂我,完全忘记了我给他买好吃的,忘记了我给他们兄妹俩买新衣服,忘记了我给他们讲的大道理,忘记了他们想要跟我一起睡时,把我当成了妈妈的心意。我当时就放出了话,此生,我再不把他当成亲人,绝不再原谅。

今晚九点多的时候,我正在编辑小说,发现大姐在家人群里发了条信息,我慌忙打开看,一看才知,三嫂出了车祸,命在旦夕,目前正在手术室急救。

我们都在等着消息,没有睡着,隔一会儿就问问三嫂的情况。等着等着,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将近两点的时候,良哥打来的电话把我叫醒,我一听说三嫂快不行了,根本不愿相信。我给守在三嫂身边的大哥的女儿发信息,问三嫂的情况,她也说快不行了,目前只是尽量让她吊住一口气,等三哥和她的儿女们来见她很后一面。

原本就病痛难忍的我,此刻心痛不已!我急忙躺了下来,渴望身上的疼痛能够减轻一点,我想要立刻睡去,不去面对这一切悲痛,可是我只能任眼泪流着,一直都没能睡去……

有时感觉生无可恋,哪怕病痛着,也不就医,只告诉自己,活着就活着,再为自己在乎的人尽一份心力,死了便死了,反正不被在乎,也算解脱。如今,突然觉得活着才是很重要的,不光是自己,任何人都是。心魔一直折磨着放不下怨恨的人,其实怨恨者却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怨恨,慢慢地回归着本真,只是执念作祟,让人在痛苦中煎熬着,到很后我只想说,在生死面前,所有的怨恨屁都不如,我只希望所有的亲人都能好好地活着,就算我自己受点儿委屈,也无所谓,哪怕用更多的委屈去换她平安活过来,我也愿意!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一定好好珍惜所有的亲情,也会好好珍爱我自己。这辈子,不论以前遇到过什么,也不论以后会有何遭遇,我再不怨恨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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