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考编之路

一、初入职场为哪般
　　 2012年春节刚过，文君、馨儿父女各自踏上了工作之路。说来也巧，爷俩个都到了党政办公室。父亲文君2010年前，一直在乌撒镇中心学校工作，搞教学研究，摸索了一套中心学校质量评估体系和评估办法，编纂过乌撒教育志，写过多篇教育教学论文。
　　 去年，包某退休，临走，到文君办公室坐坐。文君在单位的人品和能力，那是有口皆碑。文君倒杯开水给包某，闲下手中打字荆州哪些医院可以看羊羔疯？，拔出一支烟，点着，鼓着嘴，撑满烟筒，很享受地吸了两口。包某若有所思，长叹一声：“小文，你工作上是把好手，但就是不会吹捧”。包某是在为他的前途堪忧。文君中断了一下吸烟，“管毬他的，现在已中年半季，反正吹捧人是学不会了，怕是遗传基因有问题。其实，我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初心就是从事业上有所突破，比如发表点高层次的论文，在正规刊物上发表点作品。但我错了，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要有钱，塞上一两条烟，或者花上十把张玛尼（人民币），就可以立马搞定。包老师，你讲的不是没有道理，就是我生定的性格，改不了。冇得办法”。包某坐坐，呷了几口茶水，走了。
　　 没过多久，文君被调到了一中学校，理由是你要晋高级职称，就得教书去。校长开好调令，提起章，“咚”地磕在印泥上，转脸望着文君：“小文，你要想好掉，你配合我的工作很出色，出去就回不来了”。
　　 “不管他，在里面混日子也很痛苦，要说弄个官当当，红口白牙，说了也是白说，想了也是空想。犁上不着耙上着，我总得要晋一下职称。没有这个职称，心里憋屈得很，有好些人，没有多少水平，硬是出钱弄个指标来。现在一评上，你望他那点嘚瑟劲，实在受不了。”
　　 校长说：“情况会好的，天下不会永远乌烟瘴气，总会有风清气正的一天”。
　　 文君听了，仍然义无反顾地回绝：“你不要劝了。你不急，你等着，反正我不等了。现在真是乱七八糟，评个先进要讲关系，优秀指标出钱就可以弄来。虽说我也可以弄一个来，但是又欺骗不了我的内心，不光明正大弄来的荣誉和利益，享受起来就是不舒坦。或许这就是孟圣人说的，羞恶之心，人皆有之”。就这样，文君回到了一中，从此开始了他的漂泊奋斗之旅。
　　 一中校长分了间办公室：“文先生，就委屈你在这里办公，收集撰写汇报材料”。这间办公室是校长办公室的侧房，要从校长办公室经过后从侧门进入。室内虽有点暗，但还清净。文君在这里查阅资料，有时校长在外面办公，找人谈话，文君在里面不出声音，听着，似乎有些垂帘之意。文君为了应对将来更复杂的局面，作着充分的准备。在处理档案材料的同时，从教务处找来一本初一语文教材，在课本上批批注注。文君是从语文教学岗位转至教学管理岗位的，当年中考，所教的班级语文成绩着实放了一回卫星，150分的中考语文总分，他教的班级语文平均分竟高达121分。毕业后的学生在各行各业，写点报告之类，都觉得较为得心应手，当然也承认他们的初中语文老师教得好。文君很自信，闲暇这么多年，重拾旧业还是没有问题的。文君在准备着，假如某一天，有人抵出文君，硬要到一线教学，文君也不会给校长难题。但没过多久，大约在当年四月份，一中校长被调到外乡镇任中心学校校长。老校长准备4日离开学校，3日新校长就到校长办公室，在校长办公桌上摩挲了一番，一屁股坐在校长椅子上。老校长从外面进来，嘿嘿说了一句，你也太性急了。
　　 新校长上任不久，就要求文君搬出侧房，到另一间办公室，从事学校会议记录和考勤管理。没过多久，办公室又要调整，学校几大办公室要紧挨着校长办公室，文君又搬到很靠边的一间办公室。不得其所的文君，找人向镇上反映，镇上领导还居然同意调他到党政办工作。
　　 再说馨儿，大三上学期刚好结束，春节刚过，也是要到新的单位实习。馨儿大学读的是职业技术学院，专业是新闻采编。大一大二，文君给馨儿指出的奋斗目标是，多充实自己，只要有本事，定会找到好工作。馨儿很努力，不但参加了文学社团，还参加了校园电视台采编，又业余编写排练校园短剧，起名《信念》。
　　 说来也凑巧，在2011年的新生入学报道采访中，竟然认识了中石油玉树分公司的老总。老总说，你以后毕业，只要想来我们单位，我说了就算得。也就是在2011年国庆，文君买了点家乡的特产核桃、火腿之类，外加两瓶五粮液。乘火车先赶往桂宁，与女儿馨儿汇合后，再乘车赶往玉树。一是先去感谢那位老总，二也是去考察一下工作环境。桂宁东阳客运站，国庆节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待乘上开往玉树的客车，发觉包里散发着酒香。打开包一看，一瓶五粮液漏了只剩半瓶，赶紧拿出来，拧紧盖子。一路上黑云压顶，一阵风一阵雨。文君愁眉紧锁，想着自己不能在家乡为孩子找个工作，要跑到这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工作，很是忧郁愤懑。在这关系横行霸道的时代，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气不顺。
　　 其实早在馨儿读大学的时候，文君就在谋关系了。馨儿读的是新闻专业。09年读大学的时候，人们都普遍认为：你家在哪方面有人，就读哪方面的专业。文君有一老乡，当时神通广大，曾夸海口，只要娃儿读出来，在报社找个工作不成问题。文君也考量过，此言不虚，家乡的一位非新闻专业毕业生，就是通过他一手运作进入报社的。当时，正传“事业单位逢进必考”的说法，但文君还是不信，总认为，考也是走走形式。为了把前期工作做实，文君找到那位老乡，一次背了一只火腿，一次提了两袋火腿，一次送了一箱外国干果。馨儿一进入大学，每学期社会实践，就找这位老乡安排。老乡将馨儿安排在报社跟班实习，但馨儿感到极大的自卑，每当报社的人问她在哪所大学读书，一听到是职业技术学院，就一副鄙夷的神色和口气。馨儿实在无法忍受此种鄙夷，回到学校，瞒着父母，报考了广南大学新闻自学本科。待到大三上学期结束，文君找了那位老乡，意思是赶紧花点钱打点一下，把馨儿的工作落实妥掉。哪防那位老乡口气已松了许多，他告诉文君：“还是学历低，不好办，要不去弄个本科假文凭来”。文君感到此路已崩塌。好在馨儿认识了石油公司的老总，老总和馨儿是外省老乡，于是国庆节便匆匆赶往玉树。
　　 馨儿从桂宁出发，就打了一个电话给石油公司的白总。刚出玉树汽车客运站，就有一位小伙子开车来接馨儿及其父母。小伙很干练，他说他是白总的专职司机。他当过兵，是武警兵。看上去很有做老总保镖的特质。这个年轻司机把馨儿一家拉倒福满地酒楼，安排两间客房住下，又带他们来到大厅。在大厅坐下，服务员上了些茶水喝着。不一会，来了一位中年男子，微胖身材，很有气场。一到大厅就对着馨儿朗朗说到：“欢迎你的到来，我有事，没有到车站接你，派了司机过来接你。”“白总，哪里敢要你接我。”馨儿回过头来，介绍了一下父母。白总跟文君握了握手，而后又交代司机：“你好招呼一下他们，等晚上，我请你们一起吃饭。我现在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白总走后，文君给司机说，请你把我们带来的东西摆在车头，给白总说一声，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晚餐在福满地酒楼的一个包间。一桌人坐定，白总逐一介绍。白总谈笑风生，馨儿、文君及文君妻子拘束感全消。为了表达谢意，馨儿敬了白总一巡酒。馨儿初尝白酒，呛了一下，白总赶紧圆场：“小姑娘，平时也喝不来酒，别的就不一一敬了，你们不会有意见吧。”“小馨，回到座位上去。来，来，来，大家先尝一碗穿山甲稀饭。”文君喝完稀饭，看着酒杯也小，一杯不过三钱而已，他起来敬了一巡酒。这次喝的是正宗茅台酒，二千四百多元一瓶。一巡酒下来，文君头有些飘，赶紧趁清醒去买单。白总看到，赶紧招手，叫文君坐下：“馨儿他爸，你们到这里来，你们就是客。我们单位自行处理，等会我签个字就行。哪要你们拿万把块钱来开饭钱”。馨儿妈一听,顿时大吃一惊。文君倒吸一口冷气，还好，白总喊我坐下，不然就出洋相了：文君此次前来，不过就带了8千元，如果真去结账，那真是下不了台，癞蛤蟆穿套裤抓打不开了。
　　 第二天早上，文君一家准备回家。看到城市环境好，单位领导又是这样待得人，文君放心了，待到出年去，就来这里实习。临走，白总又要拿三千块钱给馨儿，说你爸爸妈妈们拿这么多东西来，在家挣钱也不容易。文君一家奋力拒绝。白总说：“也罢，那我就白收下了”。于是馨儿一家坐着火车回到南中。火车在玉树至桂宁段，是双层车厢。文君一家坐在上层车厢，一路释然，明明自己去找工作，怎们变客为主，让人家公司老总来招呼自己，真有些过意不去。等以后馨儿在这里工作，还要专程来感谢人家。如果不是老乡，人家会这样待你。
　　
　　 二、频频换岗何其痛
　　 2012年春节过后，馨儿来到了玉树石油分公司。还是白总的司机接待，他带馨儿买了些铺盖洗漱用具。吃饭，分公司有食堂，到点自己去打，不用自己出钱。第二天，白总开会时，向公司员工介绍了馨儿，并安排了馨儿的实习工作，那就是与陆某一道，辅助一个退休后返聘的王老师，把公司内部的一份报纸《玉树销售》办好。这个王老师64岁了，头发花白，但很敬业，对办报要求极为严格。
　　 这是一次培训会，白总为了办好《玉树销售》，决定在全区加油站培训一批通讯员。馨儿赶上的是*一批通讯员培训，她负责打打培训学员的考勤，收交学员的作业。在培训期间，王老师也要求馨儿写2篇报道。馨儿把写的报道交给王老师审阅，当时陆某也在场，王老师当着陆某的面夸了馨儿一番：“你看，馨儿的报道新奇，能展现企业精神，哪像你陆某写的呆板，记流水账，同喝白开水一样，以后这报纸交给馨儿我就放心，交给小陆我确实不放心”。陆某一脸灰色，听说公司总部正要裁人，王老师跟白总关系铁着呢，估计自己将是裁员下放到油站的对象。陆某对馨儿嫉恨不打一处来，馨儿就是来跟他抢饭碗的。白总对馨儿挺照顾的，自已亲自到桂宁分公司替馨儿签订了大学生毕业就业意向书。
　　 馨儿远在他乡，下班后那种孤寂感在所难免。星期天，王老师有时也会喊馨儿到他家里包饺子吃。王老师胃不好，吃面食较养胃。馨儿也开朗，一天说说笑笑，日子也就打发了。油库有个燕姐，湖北人，看着馨儿也是外省人，这个星期天便约她来家吃饭。燕姐到公司已有三年。馨儿是实习，一直不给工资，现已实习了3个月，馨儿试探着问燕姐：“姐，你们现在一个月拿多少工资？”。燕姐一脸苦楚：“我来三年了，每月工资才2200元；石油公司嘛，单位多好，是国企，外面人听起来是多么光鲜的一个职业。可从今年开始，大会小会就是讲降薪裁员，让人过得很不踏实”。馨儿听了，更添忧郁。在馨儿的心目中，一个大学毕业生，少说也要拿个五六千元的工资，离家千里之外，拿这小点工资，以后如何孝敬父母。
　　 那是5月的一天，文君刚从党政办下班回来，抱了一箱酒。今天是文君值白班，其他人员都去为夏矿长接风去了。夏矿长是驻地厂矿的负责人，带着一批人出去旅游，现在回来了。镇上在家的党政班子成员都去祝贺夏矿长平安归来。去的人，夏矿长每人发一箱酒。党政办主任看文君也好两口，就多抱了一箱。回家炒了一盘花生，一碟麻婆豆腐，文君也打开一瓶整两口。吃着喝着，突然馨儿打来电话。馨儿说，她不想在玉树那边干了，要回来找工作。文君顿时感到情况不妙，严厉地告诉他“你要想好掉，在家乡这边，我是没有关系的。回来，就只能考事业单位，考公务员。除了考编这条路，绝没有其他门道”。说完，文君就挂了电话，一个人在家里踱来踱去，酒也不喝了。馨儿他妈看此情景，吼了起来“哎呀，他不干就算了，回来找工作。一个独生女，去那么远工作，你不担心，我倒是放心不下。”文君当时一点底气也没有，对着馨儿他妈吼到：“你懂个毬，那有编的单位都是逢进必考，馨儿学历低，你以为好考得很。”馨儿他妈一听，便喷起文君：”帮人家找工作，你不是很有本事嘛。前些年，你们不是设些岗位给你们的猪亲狗戚考。你们那个面试不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哪个人打多少分还不是你们早就定好的。怎们一轮到自家娃娃头上，你就没招了。给她回来，你再去找找报社那个老乡，咋也求他想想办法，我们就一个娃娃，砸锅卖铁也要把他的工作搞定”。文君无辙，但也不敢轻易放弃中石油岗位，他打电话给馨儿：“馨儿，现在辞不得，国企是那么好进的？你再去跟白总讲讲，他不是说，在他那里工作两三年后，你想回南中，他也可以帮忙的。况且在南中这边还没找到工作时，你辞不得”。
　　 馨儿又去找白总，白总依然是那样爽快：“现在找个工作不容易，特别是在国企找个工作更是不容易。不怕得，等正式入职后，我会联系南中那边，把你调过去”。馨儿暂时平静了心情，继续在玉树分公司实习。6月下旬，馨儿的大学男朋友放假，绕道去了玉树。馨儿和这个男友在玉树逛了一个上午。这个男友说到，这个地方整毬不成，气候又不好，热得人汗流浃背。在这里工资又少，一个月才2千零点。回南中，我家烟草公司有人，有关系，在烟草公司里安排个把人，一个月拿个七八千，算什么。回去统统把我们两个人的事西安有没有专治癫痫病的医院情搞定。”一番鼓吹之后，馨儿终于下定决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