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上欲断魂。
不知今年清明是否是雨落纷纷,然而,我却是真的更加想念那些逝去的亲人了,天落不落雨,我的心,已落了泪。
时光如流水般于指缝间流走,直至依然在流,依然在淌。那些经年的故事随之一起奔腾到海不复回。安坐于岁月的一隅,低眉,轻画,却再也拼凑不起一张完整的脸。我那些离去的亲人啊,于那一方别样的世界里,你们是否过得安好?是不是真像传说中说的那样没有伤害,没有疾病,没有烦恼?
天堂,地狱,人间。我宁愿相信你们是从地狱去往天堂,只是路过了人间。从今以后,那神话般的仙乐之境就是你们生生世世的居所,从今以后,再不受这人间百般苦,千般愁。
只是,我再见不到你们,也不过是借一缕哀思安放那颗思念你们的心。
(1)
“爷爷对不起你妈,其实一直数你妈孝顺爷爷……”爷爷紧紧握着我的手低声地说着,十七岁的我永永远远记下了这句话。
或许是因为母亲那么多年的付出终于被临终的爷爷肯定了而欣慰,也或许是因为自责写满了爷爷苍老的脸上而让我生起了心疼,顿时感觉鼻子酸酸的。我扭过了头,狠命咽下了欲出的泪。
爷爷一直很健康,基本上没生过什么大病,用他自己的话说药也没怎么吃过。可临终的时候却在炕上足足躺了十天才艰难地咽下了那口气。
那是一个倔强的老人,也是一个极其热爱生活的老人。我知道爷爷舍不得,舍不得他的这些儿孙,舍不得这一片美好的人间。
打记事起,就不曾记得奶奶的模样,只是在祖宗的牌位前见过她的那张半身照的相片,棕色的头巾轻轻向后扎起,黑色的大襟棉褂。这是我对奶奶很好的印象。
常听母亲说奶奶是一个慈祥的小脚老人,先前嫁给的那户人家老是抽大烟,把家里的东西全部卖了去买烟,甚至把奶奶的衣服也要偷了去。后来,和爷爷一个村子的奶奶的妹妹,瞅着爷爷人还不错,就把她的姐姐说给了爷爷,再然后又经历了多少事情我也不知道,反正奶奶就成了爷爷的媳妇。
可是跟了爷爷,奶奶也没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爷爷脾气不好,倒是不怕她吃她喝,就是没有多少的好言语。
待到我两三岁的时候,奶奶就因病去世,结束了她平凡而坎坷的一生。
孤单一人的爷爷先是一个人生活,再后来是三个儿子轮流侍奉。待到我们家的时候,一般都是我去给爷爷送饭。我们家离爷爷家也就隔了七八户人家,偶尔我会帮他打扫打扫满是尘土的屋子,或是听他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什么当年我们村子里曾有一个叫什么名字的乔军头子住过,还说打过仗;说父亲小的时候因为一小口米糕噎在了喉咙里而四处求医就是出不来,很后因为几毛钱一个小小的偏方就轻而易举弄了出来;说因为父亲是他和奶奶的*一个孩子,所以爷爷对父亲可以说是百般宠爱,那个年月离我们家不远处有一个娘娘庙,爷爷可是在那里为父亲许下了愿,还说等到十二岁去还愿什么的。只是我没有完完全全记得很清楚。那些故事讲了很多遍,尽管我没有认真地去记下所有的内容,可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儿。
现在我也记不清爷爷的去世是因为生了病还是别的原因,总之那个时候没有听父亲说起过是什么病,或许爷爷是老了吧?自然而然地老去。他没有力气起来吃饭,没有力气像从前一样不放心三叔家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而转悠来转悠去。他需要有人天天侍候着他。
别的人都忙着干农活,侍候他的重任就只能落在我这个正放暑假而很好的亲孙女身上了。
爷爷很喜欢吃煮挂面,然后弄两个荷包蛋。每次给他做好,看着他吃得香香的样子,看他很后连汤都不会剩,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我洗着碗,爷爷和我说着那些旧事,偶尔还会说起姑姑,我知道他想姑姑了,可姑姑一直因为忙着她的那个家,就算爷爷咽了气也没能见着她一面。
记得那天,爷爷眼看着不行了,我跪在炕沿上一边哭一边和大姑给他穿上了早就安顿好的寿衣,爷爷再不能和我滔滔不绝地讲那些故事了,也再无力睁眼,也不能像往日那样一看到我进了屋子就笑眯眯着问我“来了”。他耷拉着脑袋,嘴角也下垂,我一声一声地唤着“爷爷,爷爷,您等等,我爹和三叔一会儿就回来了。”可他一直不应,于是我一直哭,一直哭。
那是我人生中每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死亡的疼痛。那份不舍,那份无奈,还有那份想念。
爷爷去了,那些和爷爷一起的日子就成了一堆堆的回忆,我努力在那些回忆里搜寻着爷爷的影子,那个倔强而要强的老人,从此便成了我的想念,记得刚刚的那段日子,想起,便是泪流满面。
人生如此无常,十七岁的我虽然没有太深的感悟,却感受到了生离死别的苍凉。
(2)
嫁为了人妇,生命中凭空多了两位需要尊敬的老人。
结婚十三年,公公婆婆虽说没有给过多少刻骨铭心的感动,然而相对于他们的性格来说,对我就算是疼爱有加了。每次回去,公公总是笑呵呵地迎至院中,轻轻问一句:“你们回来了?”
他不苟言笑,只是默默地做着他该做的一切。
他没有对我口气重过一次,只要是我提出要求的他一律办到。而在街坊亲戚的面前却一再夸赞于我。可是不过十三载的光阴,我又何曾尽过多少孝心呢?这十三年里我一直像个孩子一样还在索取着他们的爱,羽翼还未丰满,还未来得及端茶送水地为他真正尽过一次孝道。
公公得了病,我想着怎么也得陪着他去看,这是母亲一直的教导,也是我不想在今后的岁月里留下更多的遗憾。当医生宣布了他的死刑,我的心说不出的滋味,但我想,至少他还可以活上三年五载,在这些日子里,我尽我微薄的能力尽量去做好我本分的事情,在他弥留人间之际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然而,生命何其脆弱?不过三四月的光阴,公公便突然病发,磕然辞世。
有些突然,有些悲怆,当那个生命在我的眼里一点点熄灭的时候,我又一次悲痛不已。紧紧握着公公的手,多希望他再睁开眼,再和我说一句话啊!可是他永远闭上了双眼,与我永远地别离了。
经历过了爷爷的死别,可还是无法接受那冰冷的棺木里躺着一个在前一刻还鲜活着的生命,我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在前一晚还与我絮叨着的人怎么就再一言不发了,那冰冷的肉体怎么再升不起一点生命的温度?
是啊,很久很久了,不曾去墓地看看公公了,时逢清明,我一定带着女儿回去看看,也许他已经翘首以待了很久……
(3)
一次次的作别,一次次地再见,再难见,再不见。很痛,便是与姥姥的分离。
时常,会梦到姥姥,可她却一言不发。显然,我们陌生了许多。于是,就算醒来,也是拼命地回想梦中的情景,恨不得揪扯出一点一滴与姥姥亲密的镜头来,可是,没有,一点也没有。
原来,我们已经无法再重逢。
从她把这人世间很后一丝的气息带走的时候,她就永远成了我无法触摸到的心疼,她连同我的思念一同带了去。
那天,我远远看到了舅舅们一身的白衣孝服,禁不住满心的悲痛,禁不住狂泻的泪水,踉呛走进院中,一口棺木,重重压在了我的心上,砸得人好疼好疼,顿时整个人好像没了呼吸一样。
那些落在那个院子中,那个村子里所有的厚厚的记忆瞬间化作了一柄利刃一下下疯狂地刺杀着我,为什么往事不断地浮现,可是我的姥姥却不在了?为什么,这世间会有这般的分别?又为什么要分别?为什么一颗小小的心要负载起这么沉重的情感来?
“海天谁放冰轮满,惆怅离情。莫说离情,但值良霄总泪零。只应碧落重相见,那是今生。可奈今生,刚做愁时又忆卿。”瞧,我与纳兰是一般愁,两样思。他思心爱的人,我思我很爱的姥姥,可我们却一样感觉到了人世间那如水的苍凉,一样在慨叹着这世情的无奈。
惆怅离情,千回百转。说好不想,却又念起,因为不能不念,也无法不想。
想念,在每一个日子里,在那成堆成垛的往事里,在呼吸之间,真的,想念无处不在。因为我的姥姥是我此生很爱的姥姥,是我毕生都无法抹去的温暖。
于姥姥的情,是饱满的,是挚热的,是深厚的,也是很过自然的流露。
我问表弟:“你想你奶奶吗?”他说想,但只是想。我便说:“你的印象里应该是你奶奶已经行动不便,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样子吧?”他说是。
是的,我的生命里落满了长长短短的与姥姥的故事。有年轻姥姥的模样,也有他蹒跚而行的样子;有她做上的香喷喷的饭菜,也有她坐上炕上傻傻地吃着别人送到嘴里的饭菜的样子;有她笑着走出院子迎接我的样子,也有我一进院中再不能喊一声“姥姥”,而是凑到她的面前直问“姥姥,您认识我吗?”然后听她喊出我的名字而欣喜若狂的那份感觉。
所以,我的想念更深,更浓,更鲜活。
清明,只是一个寄托哀思的日子,也是一个借以为亲人寄去想念的日子。可我们对故去亲人的那份怀念何曾断过?又何止是清明这一天?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清明,天落不落雨,我的心,已落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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